Affairs
chapter 1 婚礼
里昂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艾达。
那天海伦娜打开里昂的婚礼邀请，在看到邀请函上陌生的新娘姓名后，刚到嘴边的祝福，顿时被噎在喉咙。
她抬头看了看里昂，在心里忖度这是否有可能是艾达的真名，但里昂的平静到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让海伦娜不得不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祝贺」还是「抱歉」。
婚礼当天，里昂身着礼服站在教堂门口，阳光的照耀下，他英俊得不像活生生的人。橡树下抬头发呆的里昂，抬头盯着十字架上的耶稣，眼神像是在和什么告别。
海伦娜和哈尼根在不远处和伴郎们寒暄，陆续到来的宾客的说笑声逐渐透过微风钻进了里昂的耳朵。
他甚至能感受到海伦娜对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里，满是担心。
在别人眼里，高大英俊的里昂正在站在教堂耐心等待今天和他走进教堂的新娘。但也许只有海伦娜和哈尼根才知道，这场婚礼，里昂并没有邀请自己多年以来出生入死的挚友，甚至连伴郎都只是他在华盛顿关系良好的同事。
等到盛装出席的客人们都陆续踩着地毯上的满地花瓣，走进了教堂，站在队伍末尾的海伦娜才发现，里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看着装扮精致的里昂，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在中国兰翔被硝烟染上的肯尼迪特工半分模样。
他淡定平静得仿佛今天来参加别人的婚礼，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而里昂率先打破了平静：
“很高兴你能来。”
在里昂婚礼进行的同时，艾达正在遥远的非洲。她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穿越东苏丹大草原，预备向乞力马扎罗山沿路奔袭。
这里地处赤道地区，热带气候炎热干燥，连空气中都在分秒吸干身体里的水分。
坐在车里的艾达时不时会被颠得头昏脑胀，她看着刚传送来的照片，沉浸在幸福里的女人，连笑容都像是快要溢出来的枫糖浆，而她身旁的男人依旧如她印象里那般高大英俊，抿着的唇角带有一丝笑意，温柔注视着身旁的女人。
一阵颠簸，让艾达烦躁的关掉了笔记本扔在了一旁，扭头看到车窗外不远处的狮群在残血夕阳的土地上猎杀羚羊。
她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心情去观赏此刻的苏丹草原有多雄丽宏伟——接下来的任务相当棘手，她必须找到情报上那些来源于非洲的病毒，而现在不该分心。
可里昂婚礼上的照片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艾达明白，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和在无数冰冷黑夜抚慰自己的缱绻情话，从今天起都将会属于另一个女人，里昂和自己已经分别走上了一条不该再有交汇的路。
It’s time to say goodbye.
紧张繁重的任务让艾达没有时间沉湎在这样的情绪里，她闭上双眼在颠簸的路程里强迫自己必须睡上几个小时，因为接下来寻找情报中始祖病毒将会是一条腿踏进坟墓的路。
“我们还真搭，都已经一脚踏进棺材了。”
里昂曾经想象过自己会有一天和自己深爱的女人走进教堂，站在神父面前，将手放在圣经上虔诚发誓。
但他绝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欢声笑语，鲜花锦簇，身后还有歌声优美的唱诗班，坐在横椅上的宾客一身华服，手持玫瑰，这一场貌似幸福无比的婚礼，某种意义上，也成了里昂·肯尼迪葬送自己爱情的葬礼。
他看见一个女人身着洁白婚纱从教堂门口向他缓缓走来，努力扯了扯嘴角的生硬模样让身旁的伴郎都笑出了声：“别紧张啊，兄弟。”
里昂没有回应，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紧张，只是这刻令他头晕目眩，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那些人的脸，对他来说，这些都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新娘的婚纱裙边划过地毯，一步步走到神父面前，在里昂身边站定，同时和他将手放在了圣经上。
艾达穿过黑暗又弥漫着腐烂气味的走道，小心绕过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和动物。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冰冷声响，她恍然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实验室深处的病毒库中，艾达轻而易举越过了保护系统。这比她想象中容易太多，都让她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谨慎让她仍旧检查了一遍实验室的结构图，意外的发现这里和浣熊市地下实验室十分相似。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的让艾达不自觉地放纵自己的思绪。
她不喜欢安布雷拉，更讨厌浣熊市。时至今日，艾达仍然能清楚记得那个下水道的味道，和那班通往列车中里昂的唇角温度。
回忆像是从严防死守的缝隙里逐渐渗出，意识到现在不是该沉湎回忆的时候，早已愈合的旧伤口竟也隐隐作痛，让攥着病毒样本准备离开的艾达，意外触发了实验室的防盗定时炸弹。
“注意，本设施60秒内即将关闭，保护装置已启动。”
电子屏幕上不断倒退的红色数字，刺激着艾达的瞳孔，她看了一眼那个定时器，有那么一秒钟，她有想过要不要放弃，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今天或许适合告别。
明亮的教堂，庄重的誓言，一切都美好得像场梦。世界另一边，陪伴艾达的却是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今日你们由圣父、圣子、圣灵见证，结为夫妇。”
“距离爆炸还有45秒……”
“你是否愿意按照圣经之言，与其同往，在神面前互相结为一体……”
“距离爆炸还有35秒……”
“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
“距离爆炸还有20秒……”
“无论疾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10、9、8、7…… 5、4、3、2、1”
嘭。
美国天空中绚丽的烟花让里昂的温柔蓝色瞳孔熠熠生辉，中非土地上不远处爆炸的火光照亮了艾达半张沾染上尘土的脸旁。
婚礼的酒会热闹极了，红酒杯碰撞的声音和男男女女在音乐中调笑的声音此起彼伏，里昂不知道为什么抬头对着天空中闪烁的烟火发呆，直到伴郎和伴娘嬉笑着将新娘推到了他的怀里，才让他终于回了神。
怀里的妻子笑得温柔羞涩，里昂也十分配合地扬起笑脸，眼底却没半点笑意。朋友们都在热烈的庆典气氛下起哄玩闹。
伴郎则推搡着里昂去亲吻羞涩且期待的妻子，只有里昂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享受这一切。在尽职「扮演」好一个新郎的脸上，其实凝固着令自己难受僵硬不能变换的笑容。里昂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急需逃离。
可现在，他只能束手就擒。
遥望着不远处爆炸火光的艾达，握紧了手中的那根淡淡荧光的病毒试管。又一次，她保持全胜的任务出色成绩，无论这些事儿有多难办成。
她本该感到高兴，可是她没有。
没人知道为什么非洲的任务让艾达筹备这么长时间，艾达内心深处始终不承认，自己这个时候跑到非洲是生怕自己会毁了里昂的婚礼。
毕竟是她一次次拒绝了里昂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或许你需要一个可以时刻爱你的人，里昂。”
里昂听到这句话时，不可置信放大的瞳孔仍然在艾达的脑海里记得深刻又清晰。其实那不是艾达的真心话，也不是真的想推他离开自己。可上帝太爱开玩笑，让他们横着太多阻碍，总是错过在一起的时机。
也许这次，是真的该说再见了。
